中国花鸟画兴盛于五代宋元时期,五代既有所谓黄荃富贵,徐熙野逸两种流派,虽设色有浓淡,但皆注重形神兼备,形神并重,形或神都以外观实体物态的逼真生动为基准。蜀中当代工笔画家胡真来的花鸟作品,不仅兼得徐黄传统品质,还大胆融进西方现代绘画语言中的某些构成法则和色彩情态,使他的工笔花鸟既保持了重彩写实的精确刻画,又能传达出意态飞扬的写意笔姿,同时还能跨入抽象领域,以变化的构图方法和丰富的色彩来表现画面的现代意境。
虽然胡真来有取舍地使用西方现代绘画技巧,以使他创作的画面看起来较纯粹的中国传统工笔花鸟具有更多的感性,更丰富的视觉艺术,但在底蕴和语义上,胡真来仍固守着东方艺术特质。中国话中的花鸟题材,无论写意工笔,技巧本性上皆讲法无定法,精神上求禅机谋道,得意忘象以至达"吾丧我"的澄明心境;意趣上则谋"托物以寄兴",以"寓心"的玩赏自娱性。这些积淀在中国传统中的美学和哲学的要素,在胡真来的笔下,因脱出工笔制作藩篱而多取主观意态,兼得写意之妙,故得到很好的表达。易言之,工笔绘画中的构成原则和色彩技巧,并未削弱胡氏工笔中浓重的文人疏放情韵,倒是或明亮或简淡的墨色和线条勾勒变化,使胡真来的花鸟作品增添了一种既是工笔也是写意,既有传统又有现代的独特品质。由物态而情态再而意态,乃至意象合一,物我合一,这种东方艺术境界中的悟道过程,始终是胡真来艺术追求中不离须臾的精神氛围。所以,胡真来的画总是值得深入看,耐得反复观赏。并非他的画能提供色彩强烈的瞬间印象,也非画面布局中可见的抽象意图,甚至也不是画家有意呈现于工写兼融中的文人化倾向;而真正使人长久感动的,还是他的画所体现出来的传统人文情节。那种形神两兼而神为上,意为主的表现风格,充溢着画家整个画面的抒情境界之中;亦是画家真来先生在长期的艺术创作中逐步形成的最为明显的艺术个性。